【演播室1】往事调查，旧闻新说。您现在看到的这副肖像临摹，是吉林长春市一位叫张钰的画师所画。去年年底， 张珏向媒体公布这副肖像，并且宣布了一个所谓的惊天秘密，那就是这个画中人，是抗日战争时期号称中国头号女汉奸的日本 间谍——川岛芳子，中文名字叫金璧辉(出川岛芳子的照片)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因为根据历史的记载，川岛芳子早在1948 年就已经被处以极刑，而张珏所说的这个画中人，直到30年后的1978年才在长春死去。那么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？

　　【解说】张钰是吉林省长春市的一位职业画师，去年年底，她向媒体宣布，1948年以汉奸罪被枪决的川岛芳子其 实并没有死，她逃脱了制裁，隐居在长春市新立城的一个村子里，直到1978年才去世，而这个人，正是张钰幼年所熟悉的 方姥姥。

　　【实况】张钰：这是我画的那个，照着那个方姥小一寸的皈依证上的照片，后来她眼睛看不见了，说你把这个一寸小 照片你给我画一个。我认为我画的，应该比那照片还像她本人。

　　【解说】据张钰说，这位方姥姥十分神秘，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姥姥，她和自己的姥爷段连祥有夫妻名分，却并不同住 ，家里人只知道她姓方，没人知道她的全名。段连祥对方姥姥的身世极少提及，直到2004年临终前，才跟张钰说出了一个 秘密。

　　【同期】张钰：他说你还记得方姥吗，我说记得啊，他说你方姥小时侯最疼你了，你知道你方姥是谁吗？我说不知道 ，他说她是著名的川岛芳子。

　　【解说】张钰说，姥爷还给她留下了一个日本造的老式密码箱，说里面的东西，都是方姥姥的遗物。正是这些遗物， 使张钰确信方姥姥就是川岛芳子，并且，它们还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。

　　【解说】野琦晃市，长春大学日籍学者，他对密码箱中的物品做了初步查看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野琦晃市：这是日本的，伪满时代的，李香兰的电影《苏州之夜》的唱片。

　　【解说】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红极一时的艺人李香兰是川岛芳子的密友，日本战败后，她也被军事法庭以"汉奸罪"嫌 疑审讯，后因证明自己的日本人身份得以免死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张钰：(方姥姥)听了李香兰的歌，就马上从凳子上坐起来，马上就弹起来了，她噌一下就弹起来了，就 像有弹簧似的，然后就搂着椅子就跳起舞来了，我就觉得她非常兴奋的那种感觉。

　　【解说】这个据说是方姥姥留下的铜制望远镜上，刻着"HK"的字样，野琦晃市认为这也可能具有特殊含义。

　　【同期】野琦晃市：金璧辉(川岛芳子汉名)，用日语写的话，是KINHEKKI，这个用英语写的话，首字母是 HK。有可能性，有这个可能性，现在是一个假设，是一个说法，有可能性。

　　【解说】除此之外，这位方姥姥的书籍、亲笔画作、"掐丝景泰蓝"狮子等等其他遗物，都在各方推测中，被认为极 有可能与川岛芳子有着密切关联。方姥姥的画像经过吉林省公安摄影协会秘书长台禄林的鉴定，也被认为与川岛芳子极为相似 ，几乎就是同一个人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爱新觉罗·兆基：都认为，蒋介石把她在监狱里处决了，都结束了，但其实是有替身。

　　【解说】爱新觉罗·兆基，书法家，末代皇帝溥仪的侄孙，川岛芳子的同族宗亲。他也认为方姥姥很有可能就是川岛 芳子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爱新觉罗·兆基：她逃到东北来，隐居了多少年。/也就是说她没有死？/没死。(川岛芳子的)生死之 谜啊，现在有了新证，这个新证是有说服力，是比较可信的。

　　【演播室2】头号女汉奸诈死隐居，这样的消息如果证明属实，那还真是石破天惊！因此消息一出，各方反应是众说 纷纭。其实，川岛芳子是生是死，多年来一直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传闻和猜测。那么，这些猜测，究竟从何而来，为什么川岛芳 子至今还会引起人们的如此关注？这一切，还得从60多年前，对她的那一场审判说起。

　　【解说】2009年2月5日，记者在天津找到了当年审判川岛芳子的一位见证人——许杏林。当年，他作为《北平 时报》记者，亲历了川岛芳子案件审理的全过程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她的知名度当时是太高了，一提川岛芳子，提金壁辉倒没人知道，提川岛芳子无人不知。

　　【解说】川岛芳子，本姓爱新觉罗，汉名金璧辉，是清末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。清朝覆灭后，年仅六岁的她被 父亲送往东洋，由曾任清室顾问的日本人川岛浪速收养，改名川岛芳子。在日本侵华期间，川岛芳子成为著名的日本间谍，有 “男装丽人”之称。她不但在中国窃取情报，而且还参与了“皇姑屯事件”、“九一八事变”和“满洲独立”等重大事件，并 亲自导演了震惊中外的“一二八事变”以及偷运末代皇后婉容等事件，被人们称为日本谍报机关的“一枝花”。抗战胜利后， 川岛芳子以汉奸罪被中国政府起诉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李宗仁下的命令逮捕她了。可是一直没审，我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多次地打听，(官方)秘而不宣。

　　【解说】

　　1947年10月8日下午两点，在北平天安门西侧的司法部街，北平地方法院终于对川岛芳子进行了第一次公审。 但是由于公众的好奇心太过强烈，致使法庭无法控制秩序，只得将公审改期。

　　【实况】电影资料一段：法官宣布休庭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因为人太多，把门窗玻璃都挤碎了，甚至把法警都挤坏几个，把记者的水银灯都挤坏了。当时没法开庭了，前面一点 空隙都没有，后来法官就宣判休庭。

　　【解说】

　　日本的《朝日新闻》报道说：因为是公审著名的女间谍川岛芳子。所以有3000多名看热闹的人一起涌进了法庭， 狂热的群众有的把窗户玻璃挤碎，有的把椅子踩坏，现场一片混乱。

　　(电影资料开庭实况少许)

　　【解说】一周之后，审判改在北平第一监狱举行，除了审判人员外，就只有记者和极少的相关人员可以进入。法庭上 的川岛芳子并不承认自己是汉奸，反而声称自己是一个忠于清王朝的爱国者，对于自己担任日本间谍期间的所作所为，她也拒 不承认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苏智良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

　　实际上，她出生以后也是一个很可爱的一个女孩，没有任何很突兀的很怪僻的(行为)。但是随着她的成长，尤其是 在肃亲王这样一个家庭，在这样一个革命的一个背景下，失去了所有的特权这样一个背景，她是比较压抑。//所以她从小实 际上就是已经陷入了一个政治的漩涡。

　　【解说】

　　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汉奸，川岛芳子提出了许多理由，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，就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是日本国籍，所以就 不能以汉奸论处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苏智良上师大历史系教授

　　这样她就不能够以汉奸罪来审判她，汉奸罪这样一个出卖祖国，做了这么多损害国家的事情，那肯定是要死刑的，所 以她企图避重就轻。

　　【解说】

　　但是，由于没有来自日本的有效户籍证明，法院驳回了川岛芳子的请求，很快做出了最后的判决。

　　【实况】电影资料：法官；按照惩治汉奸条例，处以极刑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都已经说明她的罪状了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当庭宣判死刑。//批驳了国籍，批驳了其他的反证，判死刑。

　　【解说】

　　根据相关记载：1948年3月25日清晨，随着北平第一监狱的一声枪响，川岛芳子被执行了秘密枪决。

　　【演播室3】

　　川岛芳子被枪决后的第二天，国民党当局就公布了现场照片作为见证。但是，照片中的川岛芳子，尤其是她的脸，已 经血肉模糊，面目全非。我再给您看一张照片，这是之前川岛芳子关押在狱中的照片，显然，把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，你已经 很难看出这是同一个人了。于是，就在照片发布的当天，各种怀疑和猜测也就随之而来。

　　【解说】据许杏林回忆，川岛芳子被处决当天，国民党当局一反常态并没有通知新闻媒体，理由竟然是忘了通知，而 当消息灵通的记者赶到监狱的时候，却发现除了两名美国记者之外，其他人都只能被挡在门外。枪响过后，监狱的大门才打开 ，许杏林等等候多时的记者们蜂拥而入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从背后打的，面部都模糊了，这个枪不是穿过去的，这是爆炸的。我们就认为这个事情奇怪了，第一个不让看，第二 个是个炸死，要一般的枪毙人一般得用正式的枪弹可以了，这是个炸的子弹。

　　【解说】第二天，北平各大报纸几乎都报道了川岛芳子被处决的消息，但也有一些质疑的说法。有人细心观察到女尸 的头发偏长，与川岛芳子一贯的男装丽人形象不符，因此提出川岛芳子可能没有被处死。《大公报》甚至直接写到，川岛芳子 的死刑实际上并没有执行，被处死的只是她的一个替身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

　　当时各报什么说法都有，说找的替身，是收买了监狱长，收买了当地官员，收买了市里的官员，这个都有说法。这个 说法是当时闹得最凶。

　　【实况】电影资料：川岛芳子狱中与哥哥金碧东商量花100万找替死鬼。

　　【解说】此后，川岛芳子“掉包”的传闻一直不断。一些影视作品也对川岛芳子的死做了模糊处理，有的甚至直接虚 构了“掉包”的情节。那么，川岛芳子是否真的有可能使用替身，又有谁能帮她成功脱逃，隐姓埋名呢？

　　【同期声】爱新觉罗德崇：1955年我确实亲眼见到了她。我确实听到我姐姐亲口跟我说，她叫金壁辉(川岛芳子 )。

　　【解说】爱新觉罗·德崇，62岁，努尔哈赤的第十一世孙。德崇回忆，他11岁那年，也就是1955年的冬天， 他姐姐曾经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进了家门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爱新觉罗·德崇：她打扮的吧，当时给我的印象，好像是一个出家人外面套个衣服，穿的是棉猴，系条围 巾，因为她很瘦，很白的脸。她进来了，我们互相之间，按照礼节，就是您来了，欢迎您，我就完了，就出去了。/我就听大 人们说，来，璧辉。完了她就深深地给我父亲鞠一个大躬，满族大躬。

　　【解说】自此之后，德崇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女人，但是他记得姐姐曾亲口对他说，这个人就是川岛芳子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爱新觉罗·德崇：我姐说，//说这个女人，可了不得，这不是一般的女人啊，是十四格格，这女人能文 能武，可能耐了，非常有能耐，连死都有人替。

　　【解说】而在吉林长春，当地的一些研究者认为，如果川岛芳子当年真的没死的话，张钰的姥爷段连祥，有可能在营 救川岛芳子时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李刚：在上一辈人，他(段连祥)的舅舅那一辈，和清王朝的肃亲王都有过来往。最 后我们确定他有可能认识川岛芳子，和川岛芳子有比较过多的接触，甚至说有比较密切的来往。

　　【解说】据说，段连祥曾任伪满时期的警察，给日本人做过翻译，而他的家人也与川岛芳子养母的弟弟松冈洋右关系 甚好，因此，有人推测当年很有可能是段连祥帮助川岛芳子死里逃生，隐姓埋名。但是，对于这些说法，一些史学专家并不认 同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苏智良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

　　我个人认为，当时法院行刑，被处死的是川岛芳子本人。

　　【解说】苏智良长期从事日本侵华史研究，他认为，目前对于川岛芳子未死的所有说法，都是间接的，并不是能够证 明她未死的直接证据。

　　【同期声】苏智良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：因为这起案子从川岛芳子被捕入狱开始，法院方面是非常重视，对这样 一个从最初的多次的审问，到判决到执行死刑，是不太可能有这样一种这么大的作弊替换的可能的。第二个川岛芳子还有多少 价值？她实际说在40年代初期开始，她就不是一个非常核心的人，她没有什么价值了。这也是我认为当时肯定是处死的是她 本人的一个理由。

　　【解说】而作为当年那场审判的见证者，许杏林则提出，川岛芳子未死的说法之所以盛行，与当时报社记者的一些报 道有很大的关系。由于一些记者对当局不开放行刑过程非常不满，于是就将他们的愤怒反映在了稿件之中，

　　【同期声】许杏林时任《北平时报》记者：我们当时就认为出来商量一下，咱各报不许发表说法院的公告，咱们按咱 们的意思就是说不明真相，我们当时没有过多地说别的，于是第二天各报就公布了。

　　【解说】正是这些声称"不明真相"的报道，引发了后来的种种猜想，可以说是川岛芳子生死纷争的源头所在。但是 许杏林个人认为，当时的审判是一场非常严肃的历史事件，川岛芳子应当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
　　【演播室4】

　　据说，最近已经有人张罗着要把方姥姥遗物上的指纹取样送到日本，与日本保存的川岛芳子指纹进行比对，以确定方 姥姥的身份。既然有存疑，还是查证为好。时至今日，川岛芳子当年到底有没有死已经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历史虽然纷繁芜杂 ，但人们总渴望得到真相。

　　编导金佳睿 摄像韩展陈斌